到加拿大刚进公司的时候,机械修理部门的头儿是个德国人,老头,机械玩得精熟,一把锉刀在手上出神入化。他有个儿子,克瑞斯,读了个大专——相当于中国的职业技术学校,也在我们公司上班,开叉车。
有一天不知道我自己的那根神经动了,想考一个开叉车的执照。考执照之前要练习一两天。就在练叉车的时候跟克瑞斯熟悉了,常在一起瞎聊。
聊熟了我才知道,克瑞斯在上大专学机械之前,是学艺术的,周末常去艺术工作室画光屁股女人像。他常带他的一些作品给我看,克瑞斯的作品线条流畅还带着几分漫画性质。
我的办公室後面是一个工作室。我的工作室里有好多台电脑。我爱在工作室里工作,可以一边干活,一边用ICQ和网上的朋友聊天,那时候还没有QQ。一到休息的时间,克瑞斯就来找我,借我的电脑上网搜索光屁股像,吃掉一个水果。
克瑞斯每天都吃不同的水果,至少在一个星期的五天之内,他不吃同样的水果。他每天都把水果上的标签抠下来,贴在我的门框上——他不会乱贴,从来不随便贴在墙上,也不贴在门面上。我的办公室,我的工作间,门框,门侧,全部都被他贴满了各种各样水果的标签。
我不明白为什么克瑞斯要这么做,反正十几年下来,天天如此。後来公司倒闭,重组时新老板没要克瑞斯,以後就没了音信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