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斌生梦留荒岛(000)前言
有谁知道版面上那张图片里的先生是谁?对了,正是写“鲁滨孙飘流记”的那位英国佬,丹纽-笛福。
话说在1985年,木匠住在四平路和邯郸之间,那有院墙围起来的宿舍里。
数学系三套马车,一说起来大家都知道的。可是木匠的导师,本来是专门玩数理统计的,却突然心血来潮,要带领木匠等几个傻,用统计的方法,来进行文学研究分析。
木匠和四川来的鲁斌生被指派读笛福的鲁滨孙飘流记。
这本书,大家都读过,有些章节还能背。可导师偏不让木匠等人读郭建中译的新版本,硬是从图书馆的故纸堆里找出徐霞村在50年代译的旧版本。
旧译本的行文方式古旧,读得令人头疼。鲁斌生说他天天晚上都做怪梦。梦,从他的爸爸妈妈相互都不认识开始。他每天都把他的梦讲给木匠听,木匠当时听了,哈哈一笑就扔脑後了。
现在,木匠重新回味鲁斌生讲的梦,觉得有点儿意思,後悔当年没有认真听。这些天,闲来无事,木匠打算凭着记忆,将鲁斌生讲的那些梦话,在键盘上敲出来,学学小顽童,到猫窝里来灌水。
鲁斌生梦留荒岛(001)我的家有五口人
木匠,听清楚了,我要给你讲的故事是我的梦。梦中的事和现实生活中的事实有时会有很大的出入,你千万别用人醒着时的逻辑来检验我的故事。
在梦中我能看到我自己,说以,当我说我看到我在如何如何时,千万别以为我是在胡说,我的故事必须忠实于我的梦。
梦中的我,比现实中的我好象稍微英俊一点,我很满意我的梦中有那样一个英俊的我。
梦中的爸爸是个副处级官儿,虽然只比现实中爸爸的正科级大半级,但那大上的半级实在是非常管用。我也喜欢我爸爸的官大一点。
梦中的妈妈是个师专毕业的中学老师,比现实中,只读过初级中学,当小学老师的妈妈要光彩得多。
算了,如果没有特指,我说的,都是我梦中的事。请牢牢地记住,我不是个喜欢吹牛的人。
梦中,我的大姐叫鲁学文,我的二姐叫鲁学武。
在我出生时,鲁家的这个宝贝疙瘩蛋,就被取名叫做文武全才的鲁斌生了。
我的爸爸本来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山东农民家里,被该死的国民党军队拉去当了国民党的兵。我爸爸读过三年书,在营部当传令兵。
很幸运地,1948年初,爸爸的部队对上了解放军,没有人愿意开枪。全军向共产党投诚後,编入了人民解放军,所以我是出生在一个革命军人的家庭里。
解放军大军南下,势如破竹。打到武汉,武汉也是一枪没有放就解放了。解放了的武汉需要干部,我爸爸就开始到地方工作。
爸爸读过三年书,是知识份子。不久後,爸爸被派到湖北西部的宜昌,协助做青年团的组织工作。
爸爸年轻,爱说爱笑。因为说一个笑话,得罪了一位漂亮的女中学生。两人大吵了一架。七个月後,这个和我爸爸吵架的女学生,就做了我大姐的妈妈,第二年,又做了我二姐的妈妈,再过四年,就成了我的妈妈。
鲁斌生梦留荒岛(002)我的准妈妈生气了
木匠,我的故事忠实于我的梦。对于我的梦来说,我的故事完全是真实的。昨天讲了,我的准爸爸,到湖北西部的宜昌,协助做青年团的组织工作。
脱下了军装的准爸爸,身材高大,活脱脱地象他山东老家的庄稼汉子。
一天,开完会,负责青年工作的一伙人在一起,随便说笑。有位姓王的,讲了一个笑话,大家笑疼了肚子。我的准爸爸看到大家的兴致高,就接着也讲了一个笑话:
一个姓王的大户人家家里,请和尚念经做庆典。做完善事後,办了酒席,广请本家姓王的喝酒吃肉。
远近村户人家,只要是姓王的,都来吃喝。热闹了好几天,突然东家发现来喝酒的有些人根本不姓王。东家扯住一个道:“你姓汪,对不对?这酒只是备给咱姓王的宗亲做庆典喝的。”
那位姓汪的争辩说:“我也姓王呀,我是住在水边上的王家的。”
另一位姓玉的说:“我是口袋里有钱的王家的。”
老东家最后逮住一位姓田的,生气地说:“你姓田,这个字跟王字可沾不上边!”
姓田的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咱姓田的,把两块脸舍去不要,不也就是姓王的妈?”
我的准爸爸讲到这里,旁边一个在写标语的女学生猛地一摔笔,骂了一句就跑了出去。正不巧,这位女学生恰恰就姓田,她找来了组织部长。
组织部长是我准爸爸的老上级,和事佬一个。听完了来龙去脉,把笑藏在心里,故意装模作样地板着脸,叫我的准爸爸向我的准妈妈道歉并作自我批评。
我的准爸爸并不以为意,嘴上在做自我检查,言语上却露出一点儿也不在乎的轻描淡写。我的准妈妈不是盏省油的灯,看着组织部长,冷笑了一声:“好,我明白了。今年可不是庚午年,我不会放过你,你我自然有地方说话。”
唉!也不怪我的准爸爸。是我的准妈妈先扬言“不会放过”我的准爸爸的,那就不能怪後来,我的准爸爸缠住我的准妈妈不放了。
鲁斌生梦留荒岛(003)我的准爸爸失踪了
木匠,我的准妈妈,嘴皮子一贯不饶人。昨天我告诉你了,我的准妈妈和我的准爸爸吵架,冷笑着对我的准爸爸说:“今年可不是庚午年,我不会放过你,你我自然有地方说话。”
我
的准爸爸不懂“庚午年”的含义,又偏偏不直接问,就缠着我的准妈妈吵架。准爸爸说:“你和我要吵架,是你和我之间的个人问题。领导上多忙呀。咱不能为了个
人不能解决的问题去麻烦领导。我讲的笑话不是骂你,你不让我把笑话说完就骂我。我要和你讲道理,你没有道理能说服我,只会搬领导来压制着我。你要是说不赢
我,你就干脆认输。我不会欺负讲不赢道理的人。我会自己去领导那里向领导作检查。”
我的准妈妈不上我的准爸爸的钩,板着脸说道:“谁想和你讲道理!你无聊,你开口骂人,我不和你一般见识!”
我的准爸爸马上抓住话茬儿道:“就是呀,你你仗着读过中学,就自大,不和我讲道理,你也开口骂我是个庚午年。我说姓田的笑话,天下姓田的这么多,你怎么就咬定了我是在骂你?那你骂我是庚午年,我也也没吭气的。”
我的准妈妈看着我的准爸爸那付正儿八经的样子,怒火一下就烧上来了:“你简直是个白痴!庚午年是个骂人的话么?庚午年是指。。。算了,我懒得和你多说!”
我的准爸爸一点儿也不放松:“如果你不懒,就该把道理说清楚,我可以向你道歉。你自己说不出个道理来,还骂我是庚午年,没道理了,自己知道理亏,想走掉。。。”
我的准妈妈气不打一处来,想发火又没有了说辞,竟忘了去找领导解决问题,气呼呼地回家了。
我的准妈妈第二天上班,我的准爸爸出现在一旁,低着头,搭拉着眼皮,对我的准妈妈说:“对不起了,昨晚组织部长和副书记批评我了,说我讲的笑话很不恰当。领导上狠克了我一顿,说我不适合做青年的工作,调我离开,去乡下工作。”
我的准妈妈一听我的准爸爸为了一个不恰当的笑话挨了领导的克,心马上就软了。一肚子的气马上就没有了,可是脸上还是挂着一幅冷冰冰的神色说道:“罚得好,那是你自讨的。”
我的准爸爸失踪了两个月,我的准妈妈很快就忘掉了我的准爸爸。
鲁斌生梦留荒岛(004)我的准妈妈的表弟
木匠,女人真的很怪。我问我妈妈,是不是在我爸爸失踪的那一阵,压根儿就把我的爸爸完全忘了。我妈妈想了一会儿,认真地说:“真差不多是完全忘了。”
我的准妈妈那年19岁。刚解放,到区委上班,在开始时,只是一份临时工作。
就在我的准爸爸消失後的几天,我的准妈妈家里,来了一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“表弟”。那个表弟比我的准妈妈的年纪小几个月。
两个月里,表弟来了四次。表弟第四次到访的那个黄昏,我的准妈妈的妈妈问我的准妈妈,那个表弟怎么样。准妈妈明白是怎么回事,红着脸道:“妈,您说哪儿的事呀,我还小呢。”
我的准妈妈的妈妈摇摇头说:“还小呢,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,都有你大哥了。不过呢,你是妈妈的心头肉,你不点头,妈妈是不会答应人家的。”
我的准妈妈心里怦怦怦地猛跳,脸儿红得发烧,捂上了脸,再也没有说话。
我看到我的准妈妈做梦,梦中我的准妈妈的确忘了我的准爸爸。突然闯进来的一个表弟,对于我的准妈妈的感觉上,的确很新鲜。我的准妈妈在她做的梦里,和她的表弟一起在天上飞,她的表弟在她的梦中长得象我的准爸爸。
第二天,我的准妈妈上班,心情莫名其妙地好。一整天,老是想唱那首最流行的歌:
嘿啦啦啦啦,嘿啦啦啦
嘿啦啦啦啦,嘿啦啦啦
天空飞彩霞呀
地上开红花呀。。。
黄昏时,我的准妈妈正打算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家,一个同事告诉我的准妈妈,那个和她吵过架的山东汉子,是进山打土匪了,受了伤,差一点送了命,一个星期前回到了宜昌。
我的准妈妈点点头,随便应酬了几句,提着手袋出门回家。刚刚走出大门,拐上小路,我的准爸爸突然出现在我的准妈妈的面前。
我的准妈妈第一眼看到我的准爸爸,首先是那把无名的业火又烧了上来。对着我的准爸爸,轻蔑地哼了一声,绕过我的准爸爸,抬着头往前继续走她的路。
鲁斌生梦留荒岛(005)我的准妈妈不喜欢她的表弟
木匠,昨天告诉你了,我的准妈妈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表弟,一整天里心情本来都很好,一看到我的准爸爸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,心底是意外,脸上却忍不住,还是要挂上那种轻蔑的神色。
我的准妈妈绕过去走她的路。我的准爸爸看来伤已经好了,动作十分利索,一下子又跳到我的准妈妈的面前,塞住了我的准妈妈的路。
我的准妈妈第一次,这么近,这么仔细地看着一位男人的脸。
我的准爸爸那浓黑的眉毛里透着英气,嘴唇和下巴上的短胡茬儿显示着男人的坚韧不拔。高高的鼻梁,鼻子下中规中矩的人中,再加上那爱调笑的嘴巴,使我的准妈妈不得不承认,我的准爸爸的那张脸,的确比她的表弟耐看。
我的准妈妈妈妈不好意思这么样地看男人,便避开我的准爸爸的脸。我的准爸爸身子生得魁梧,厚棉布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十分贴体。衣裳洗得干干净净,风纪扣严实地扣着。我的准妈妈有点嫉妒,一个使她讨厌的家伙,却偏偏长得这么,嗯,令人心跳加速。
我的准爸爸脸色还是苍白,但脸上那付令我的准妈妈讨厌的笑脸没有了。我的准爸爸声音低沉地说,他只想说一句,真的很抱歉。
我的准妈妈觉得有些为难,心底已经接受了我的准爸爸的道歉,可是脸上禁不住还是要挂上不屑多谈的神色,嘟起嘴来,把脸歪向一边,闭了一下眼睛,不屑一顾地去了。
我的准妈妈心情本来很好,却被我的准爸爸的突然拦路给搅了。我的准妈妈还在生我的准爸爸的气,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还要生我的准爸爸的气。
回到家里,我的准妈妈的妈妈笑眯着眼儿,拿出一包礼物:“这是你表弟送来的,你表弟今天在探你的口风呢,你要是不说话,明天我就代你回话,说你应允了。”
我的准妈妈的妈妈还没有说完,我的准妈妈一下跳起来,一下子将那包礼物推到地上:“谁应允了?我什么时候应允过了?”说着,便委屈的哭了起来,捂上脸,跑进自己的房间,关上门,连晚饭也不肯出来吃。
第二天一大早,我的准妈妈的妈妈说我的准妈妈太任性,又问那表弟有什么不好。
我的准妈妈说:“不好不好,我看到他的样子就讨厌!”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