傻瓜相机工作照（12）失业之後（下）

莫里斯在地坎儿上坐着就不想起来，太累了。人到三十多岁，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，受过这样的累。

坐了半小时，看到其他工人吃完了饭，准备干活了。他站起身来，四处张望老同学，想打个招呼离开。

四处张望，没见到老同学的影子。突然，啪地一掌拍在他的肩上。扭转头一看，原来是工头，那位葡萄牙人。

工头咧着嘴笑着： “伙计，你真行，我说打赌，我赌你只能干两小时就会离开，我输了。”

莫里斯说： “先生，不不，你没输，我输了，我真的不行了，这活不是我能干的活，我得回家了。”

工头认真地说： “不不，你赢了，你真的赢了。一个从来没干过这种活的人，能坚持半天，就一定能坚持下去；如果不能坚持半天，我强留下来也没用。你的老同学回公司拿点东西，大概得两个小时，你先顶替他一下，看着行人，疏通人流。”

见工头这么说，莫里斯就不好意思坚持离开了。那天下午，莫里斯代老同学疏通人流一阵。老同学返回工地之後，还表示要替莫里斯去开掘地机，莫里斯说了声谢谢，咬着牙自己开掘地机。



工头走过来莫里斯看着莫里斯干活，再次给莫里斯做示范。工头说手持掘地机，不必太用劲，应该放松自己，让机器自己跳去。莫里斯听明白了，但做起来总是不得要领。仔细想过了，毕竟自己不必勉强受这份罪，还是放弃吧，去找轻松一点的工作。

一天的最後两小时很难捱。到下午收工的时候，莫里斯觉得自己已经耗尽了气力。工头过来抓住莫里斯的肩膀说： “你很棒！我今天输给你了，我欠你一顿饭，一定请你！”

莫里斯勉强地笑了，说： “谢谢你，先生，我不觉得我真能行，也许明天我不会再来了。”

工头说：  “嗯，我不能勉强你。如果明天你改变了主意，愿意来继续工作，我欢迎你。” 还没等莫里斯回答，工头继续说： “听着，莫里斯，你能坚持一天，就一定能坚持一个星期。你行的，你一定行。这世界上，不会真的有很多人是累死的；但是，有很多人是太穷，穷得走投无路才死掉的。”

莫里斯试着骑他的自行车回家，但腿不听话，手也握不住自行车把，只好把自行车锁在工地上，乘搭公共汽车回家了。

当天夜里，莫里斯浑身疼痛，脑袋里一直哒哒响。第二天早上该起床的时候，莫里斯真不想起床。他的女人说： “莫里斯，你太累，放弃这份工作吧，你一定能找到其它更适合你的工作。”

莫里斯最终下床来对女人说： “亲爱的，工头说得对，这世界上，不会真的有很多人是累死的，但是，有很多人是太穷，穷得走投无路儿只好死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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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过去了，现在的莫里斯已经成为了一名很棒的掘地机操作手。在建筑工地，水泥浇筑机总会出问题，需要人钻进水泥罐，凿开水泥罐里凝固的水泥，业内都知道他莫里斯动作最快。莫里斯很有几分得意地对我说说： “木先生，我一天可以处理两台出故障的水泥浇筑机。戴上面具和氧气瓶钻进大大闷闷的水泥罐，突突突，突突，突突，干一天赚的钱啊，比你一星期的工资还多！”



（十年前的莫里斯。今天的莫里斯已经是满脸沧桑，不是这个样子了）

我点点头表示明白，心底为他高兴。今天的莫里斯，当然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张娃娃脸。莫里斯和我说话的时候，面色沧桑，坚毅——那是男人应该有的特质。

這樣不像三十歲 , 似乎有四十呀 . 唸過大學 , 為啥一直還幹體力活呢 ?
那個工頭人不錯 . ...
洞庭 發表於 2010-6-8 11:43 AM

莫里斯在开掘地机之前，一直是我们公司的文员。开掘地机也是因为没有技术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工作。

後来一只开掘地机，是因为收入挺高的，做顺手了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工作呢。

照片是2000年拍的，那时候他30-33岁，我不知道他具体的年龄，但从他在我们公司打学生工，大学毕业之後开始工作的时间来推算他的年龄，应该是八九不离十。

莫里斯在地坎儿上坐着就不想起来，太累了。人到三十多岁，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，受过这样的累。

坐了半小 ...
糟木匠 發表於 2010-6-8 08:38 AM

這樣不像三十歲 , 似乎有四十呀 . 唸過大學 , 為啥一直還幹體力活呢 ?
那個工頭人不錯 .